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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lower Wedding花嫁

第一章 冬蒲


My memories
  ——记忆有时是抹不除的。
  
FIRST
   巴基已经很多次驻足于这家花店门口了。
  原因,他自己也说不上来。
   这是一家很小很小的店铺,有着米白色的挡雨帘,干净却模糊的毛玻璃窗,让人看不清里面摆放的花花草草;店门由框格状的彩色玻璃拼凑而成,墨绿色的门框有一点掉漆,漏出了暗铜色的金属骨架;门侧挂着两顶吊花,粉嫩鹅黄的花骨朵熙熙攘攘地挤成大团的色彩,几片绿叶虎头虎脑地探出花丛,贪婪地汲取着阳光与养分。
   巴基想进去看看,可他没有进去的理由。他现在是通缉犯,被怀疑是制造爆炸的凶手,是极度危险的九头蛇冬兵,满大街贴的通缉令都在无声地告诉他:危险随时都会来临。他需要按部就班地过好他每一秒的生活,不能出任何差错,任何多余的举动都很可能造成不必要的大麻烦。再说了他也没有闲情逸致去买盆花养着玩,他向来不适合做这些精细活,更别提现在这种非常时期。
   他打算离开,可脚却迈不出去。那一团又一团的浅色花朵牵绊住了他的脚踝,他感觉那些花儿好像有了灵性,它们伸长脖颈撑开双臂,用期待与渴望的动作摇晃着自己仅有的几片花瓣,竭尽全力挽留着他。巴基败给了自己的心,好吧,那就进去看一眼。这么想着,他走进了那间漫着芬芳的米白小店。
  轻轻推开玻璃门,风铃悦耳的撞击声叮叮当当地溜进耳膜,抬眼环顾四周,顿觉清新静谧。这家店的装修采用了复古的北欧风格,苍绿的藤蔓蜿蜿蜒蜒爬满了半面镶嵌着鹅卵石的坑洼墙壁,墙上挂着青翠的绿萝;货架一律采用颜色厚重的榉木,深褐与浅棕细密排列出优美的自然纹路。盆盆鲜花被精致而巧妙地排列成舒适的角度,交相辉映却互不干扰,令人赏心悦目。让巴基感到微微诧异的是这家小店居然有一个占满半面墙的大书柜,柜中摆满了不知何时出版的各色书籍,柜侧还高挂着一把月白的修长弓箭。
  “欢迎。”清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,巴基回头一看,是一位有着蓝眼睛的青年,柔顺的金色长发被浅灰的发带扎成了低低的马尾垂在后背,几缕落下的发丝垂在双肩,反射着温和的清晨阳光,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,浅色的宽腿裤,面带微笑地向巴基打着招呼。他大概是店主吧,巴基想。“请问想买什么样的花?”青年问道,碧色的眼睛里波光粼粼。
  巴基摇摇脑袋,略带局促地说:“不太清楚,我可能不适合养花。”“是因为太麻烦了吗?”他点点头,“又要浇水又要施肥,我没有那么多时间。”青年微笑地晃晃脑袋,“可不是所有的花都这么娇贵。比如雏菊和风信子,只要浇点水,放在向阳处的室内,就可以开出很漂亮的花。”巴基挠挠头,将信将疑地看着面色舒缓的金发青年,“我的屋子比较乱......”青年想了想,又问道:“您是喜欢大面积的花吗?”巴基困惑地看向青年,青年再度解释道:“就是那种平原上的花,一望无际,铺天盖地的花。”
  花海?花海。好像有的,好像是的。自从九头蛇销声匿迹后,他一直藏匿在社会的边角瓦楞之中,他在黑暗中去过各色博物馆,看过很多书,知道了未来世界的大体模样。他想去寻找自己缺失的记忆,可是它们犹如断线的珍珠,有的被碾成粉末,有的被抛弃在大脑的各个角落,无论他如何努力地去寻找去摸索,捞起的只有空落落的茫然与无助。可能他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片无垠的花海,在脑仁深处闪着微弱的光,可那光芒转瞬即逝,犹如午夜昙花,一现即空,什么都不剩下,什么都不遗留。
他不可置否地点点头。本想给个否定的回答再走出花店,可面对这个青年的眼睛,他的咽喉好似堵了一团棉花,所有违心的话都说不出口,他生生将所有的推辞咽下腹中。“您看上去像个----游客。” 巴基扯出一个苦笑,“差不多吧,居无定所的。” 青年若有所思地说到:“我认识一个人,很像你。”一抹流光闪过他碧蓝的眼睛,“他喜欢四处漂泊,四海为家。” 只可惜我不喜欢,巴基心想。青年转身在货架上翻翻找找,终于从一盆花后掏出了一个精巧的布袋,“请收下这个。”他说。 巴基不由自主地接过了袋子,他捏了捏袋中的物件,似乎是细小的颗粒,发出窸窣的细碎声响。“这是花种,不需要照顾,你可以在以后的旅途中把它洒在任何地方。” 旅途,呵,说的轻巧却又万分沉重,那根本不是旅行,那是逃避。他在拼尽全力地将自己挤压,蜷缩,企图变成一张薄薄的纸片,可以被揉皱撕裂,只为钻进那最昏暗的缝隙,去逃避天昏地暗的社会。
种子躺在他的手心,那么小,那么稀碎,似乎没有发芽的可能。可巴基还是收下了那袋种子,他小心翼翼地将布袋放进了外套层的口袋,仿佛那不是一袋花种,而是一捧珍宝。
“Take care.”店主说道,“希望你能找到你的花海。”巴基看向这个金发青年,忽而觉得他的眼睛里流淌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光芒。他问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问题:“你认识的那个人,后来去了哪里?”
青年愣住了,巴基看见他的深蓝的瞳孔迅速缩小又再次放大,他在紧张,巴基想。“后来,他留在了他的国家,再也没有离开。”青年低声说,言语中流露出了压抑的味道,些许苦涩,些许无奈。
巴基不再多问,他掏出口袋里的钱包,但青年制止了他,“这不用钱。”他说,“请当做我的一份礼物,给异乡游子的礼物。”巴基顺从地放回钱包。“可以告诉我你的家乡在哪里吗?”青年问。巴基抬起眼睛,微笑不经意间从嘴角绽开,“布鲁克林。你呢?” “密林。” “密林?真是个奇特的名字,难不成你是住在树林里的精灵?”青年笑了,金发飘落在胸口,“是的。” 巴基挑挑眉毛,“你没有尖耳朵。” “谁说一定要有尖耳才是精灵呢?” 青年眨眨眼,语气里带了些许活泼。
巴基友好地跟店主道了别,然后转身离开了这家温暖柔和的花店。很久没有这样和别人聊过天了,他想,顺手摸了摸胸口那袋花种。异乡游子的礼物,是吗?是在纪念谁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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